看着旁边妹妹坐在我旁边荡着双脚,一脸兴奋的模样。大概是要见到阔别已久的孪生哥哥,一路上都在偷偷的傻笑。看着妹妹这开心的模样,我对素未谋面的弟弟有了些嫉妒。
当我还是个小屁孩时,我的母亲只是皇帝的一个普通妃子。我虽然是最年长的皇子,但太子的地位十分不稳。多亏了皇后殿下极力的支持我,在公众场合对我关爱有加,我太子的地位才日益稳固。
当时我经常往皇后殿下那里跑,她膝下有一子一女。每次过去,皇后殿下都微笑着看着我逗着他们玩。当时我的童年充满了幸福。
但这种幸福并没有持续多久,在某次皇后殿下的儿子岚皇子的周岁庆典上,全城欢庆。我的弟弟眼睛变成了象征着不幸的金瞳,虽然靠着祖先留下来抑制邪魔的玉佩使岚重回黑瞳,但消息已经散布了出去。顿时整个王都都炸了锅,金瞳在教会的传说力带来灾厄之人,人们一直以为这只是虚构的传说,并没有信以为真,但当备受崇敬的皇后殿下的长子竟然出现了金瞳,在配上教会的渲染,顿时整个王宫风雨飘洋。
无知的人们被教会鼓动,纷纷上街游行,要求制裁岚。父皇起初竭力的阻止事态的严重。但随着和教会勾结的贵族的介入,原本乐观的父皇都整天愁眉苦脸。最后迫于压力,皇后决定同意人民的要求。皇后和岚表面上被处死,实则带着岚放弃王族身份远走他乡。兰的话则更改身份算作我母亲的女儿,避人耳目的继续在王宫生活。
当兰知道真相之后,父皇禁不住她的再三恳求,兰前往那边境村庄去见他哥哥和母亲。回来后,我得知皇后殿下因为恶劣的环境已经早早离开了人世,但岚还活着好好的,不过丝毫不知道自己的身份。想起以前皇后对我的恩情,我对兰这个妹妹就更加的疼爱。
在岚即将成人的时候,父皇决定将岚接回来住,虽然还是不能公布他皇子的身份。但是准备假装让他在我或兰手下任职,尽我们所能弥补他童年缺失的幸福。
路过比洛尔的时候,天上降下了大雨,路上变得有些泥泞不堪。
“兰,我们明天再去接岚吧,这种雨天道路有点不太适合马车。”
“欸,不要嘛,我现在就要去找岚哥。”
兰一脸不高兴的看着我。
“别任性了,反正明天再去也不迟啊。岚又不会跑掉。”
兰生气的撅了撅嘴,勉强同意了我的话。
“那我们今天就走这座城里住一晚吧。”
询问卫兵,驾着马车到了这座城里貌似是最好的酒店,碧云楼。
“这么脏怎么住的了人啊。”
兰拼命的向我抱怨。
“那岚还住在那么偏远的村庄,你还吵着闹着要去找他。”
“嘿嘿嘿,有岚哥的地方再怎么脏我也不会在意的。”
“....那我也是你的哥哥,不然你将就一下把我当成岚?”
兰一脸不屑的看着我。
“岚哥是岚哥,光是光,怎么可能一样啊。”
我好歹是你大哥啊,叫个哥哥会死啊。我只敢在心里默默的说,要是说出来的话,这个小公主的任性我是受不了的。
第二天一大早,我就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。
“光,快起来。我们去接岚了。”
兰那家伙拼命的敲着我的门,看我一时间没有反应,随即就变成了用脚踹门。
“我的小公主啊,别踹了。别给店家添麻烦,我马上就起来。”
开门后,看见兰正一脸埋怨的看着我。
“都什么时候了,还在睡。快点去见岚哥啊。”
看着兰一脸兴奋的神情,我对素未谋面的弟弟又多了一份嫉妒,兰也真是的连个觉都不让我睡好。
“是是是,那么我们出发吧。”
我去楼下,随便买了些早点。因为长期在外面奔波,平民的食物已经习以为常。兰一份不情愿的表情,看着我买的早点。
“这种庶民的食物真的能吃?”
兰一脸疑惑的看着我,好奇的用手戳了戳包子。
“你的岚哥哥可是天天都吃这种你所谓的‘庶民的食物’哦。”
兰一脸狐疑的咬了一口,露出快要死了的表情。
“好难吃...真不知道庶民是怎么忍受的了的?”
兰吐了吐舌头,眉头皱成一团。
“你以前去岚弟那里玩的时候吃的是什么?”
“我都是让岚哥喂我吃,怎么可能会难吃啊。而且那里的阿姨手艺还不错。”
我有点无语的看着一脸陶醉神情的妹妹。
驾着马车,缓缓地向岚所在的村子前行。虽然对这个弟弟有些小小的嫉妒,但并不妨碍我对他的喜爱,虽然没有表达出来,但此时我心中的兴奋之情并不输于旁边的花痴妹妹。
在这偏远的山村,忍受着贫苦与饥饿,是时候让他幸福了。
马车缓缓在这山坡上前行,留下长长的车轱辘痕迹,妹妹在我旁边开心的哼着歌,山间的风对于兰这种深居宫内的公主来说十分舒爽。
久住东方,与魔域大陆接壤,那里只有荒漠与恶魔,这种清新的山间小路不免让我也有点陶醉其中。
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害怕,害怕见到阔别已久的兄弟,该以怎样的表情去与他重逢,再告诉岚他自己真正的身份,他好像连自己有个哥哥都不知道。假如他询问我们为什么抛下他们,为什么把他们一放就是十多年,除了兰就没人联系他,我又该摆出怎样的表情呢?
风中弥漫着一股血的味道,久经沙场的我自然对这种味道很敏感,这种味道不可能是一个人的血怎么简单,当然兰并没有发现这一切。
“兰,有血的味道。”
“血的味道?我哪里被割破了吗?”
兰疑惑的停止了哼歌,盯着我看。
“不是,是战场那种大量死亡所蔓延的血的味道。”
我有些不安的回答。
“什么?!光你快点加速啊,岚哥不会有事吧。”
兰顿时站了起来,催促着我快点前进。
“嗯。”
我抱起兰把他放到马上,在把马车的绳索切断,这种时候马车太碍事了,我直接带着兰骑着马向村子的方向奔过去。
“坐稳了,别摔下来。”
“别管那么多了,快加速啊。”
兰在我怀里带着哭腔的说着,我能感受她身体微微的颤抖。我在内心祈祷自己的弟弟不要有事,自己欠他的太多。一瞬间我想到了皇后殿下,想起她突然就不辞而别,所以我更害怕失去这个弟弟,不想再经历亲人的离去了。
等离村口越来越近的地方,村子的方向突然冒出了滚滚黑烟,应该是有人放火烧了村子。
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,等到村门口的时候,看到了一群刀螂。
“这种地方怎么会有魔物?”
我有些难以置信,这种明明应该普遍存在在东方的魔物,这种南边的地方充其量只应该有些小型魔物,从来没有听说过刀螂在这边出现过。兰也一脸恐惧的样子。
幸好这次我担心兰,加上不敢在宫里面对岚,所以陪同兰一起过来。就算是刀螂,对常年和恶魔交手的我并算不了什么,干脆利落的拔出随身携带的剑,轻松的解决了他们。
当我解决最后一只,兰正要拉着我前行的时候,我注意到了地上躺着的一个少年。他的胸口被鲜血染红,伤及心脏应该是已经没救了。
兰也发现了他,慌忙跑过去看,然后招呼我过去。
“快救救他,他还有救。他是岚哥的童年玩伴,他们俩平时一直在一起的。”
什么还有救?!
我半跪在那个少年面前,手掀开了他的上衣,他胸口上有些绿色汁液与玻璃瓶的碎渣,左胸有个大大的伤口,已经停止流血,但他还有着微弱的呼吸。这种液体有种说不出的奇怪,我用剑划伤了我的食指,蘸了点绿色的汁液,手指的划伤转眼间慢慢消失,就像没有受过伤一样。
我还是第一次如此有效的药水。
“那我们赶快找到岚,在把他送到城里去治疗,他应该还有救。”
“但他平时都和岚哥在一起,会不会是岚哥已经...”
兰的话语逐渐被她的哭声所掩盖。
“岚....还没有死....他往那个....的方向逃走了。”
地上的少年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。
“你们别管我,快救岚。”
说完又昏迷了过去。
我抱起了那位少年,带着兰准备往外面赶去的时候,村子里出来了一群黑衣人。
“大皇子?!”
领头的那个人看见我发出了惊讶的声音,但我对他的脸并没有什么印象,但他竟然认得我。
我把那位少年放在地上,冲了上去。虽然感觉领头的那个人很强,但比起我还是差了许多。几招之内他已经渐渐招架不住,和他的手下一起向后面逃去。
我并不敢追上去,四周可能还有魔兽的残留,把兰独自留在这里太危险了,而且这位少年和岚还在等着我救。虽然很想知道那群人的真实身份,但我也不敢贸然追上去。
兰牵着马,我抱着那位少年回到了马车的地方,在把马车重新弄好,往少年所指的方向前进。
四周都是魔兽的痕迹,偶尔遇到几只魔兽,我在他们靠近马车之前就解决了它们。到了一处山岭之上,一块玉佩反射着光,十分引人注意。
停下车,发现那块玉佩正是岚所佩戴的那枚。玉佩下面被血所染红,这附近还遗留着浓浓的魔兽气息。
虽然很不愿意去相信,但那片血迹应该是岚的没错。估计他已经变成了刀螂的食物了吧,我无力的跪在那个玉佩前。本来在车里的兰,下车看到这片玉佩与血迹之后,发出了绝望的惨叫。
“岚哥!!为什么死了啊,明明以后就要住在一起了,为什么死了啊。”
兰跪在地上,手捧这玉佩,放到脸前,悲痛的恸哭。
“都是因为你,要是早一天来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。”
兰愤怒的看着我,用力的捶打我的胸口,但对于这种柔弱的少女的敲打,并不能对我产生疼痛。但随着每次兰的敲打,我的心都在滴血,对啊,兰说的没错,假如早一天来,岚或许就不会死了。
打着打着,兰趴在我胸口痛苦起来,我无力的抱着她的头,希望能减轻点她的痛苦。兰一直再哭,虽然不想打扰到兰,但想到那位少年的伤势,强行抱起兰,把她放在马车上,驾车向城里走去。
一路上兰不停的哭泣,我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,只能无能为力的听着她的哭声,她的哭声像一把利剑**了我的心脏,我心痛的仿佛喘不过气来。自己的弟弟离自己而去,而妹妹也濒临崩溃,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所造成的。
到了旅馆后,把那名少年送到了医馆救治,扔了很多钱,希望医生能够挽救他的生命,算是我对岚的一种赎罪。
兰把自己关在房间之中,饭也不吃。在我的再三敲门下,她推开了们,一把把我推开,转身向外面跑去。
“我要去找岚哥,他可能还没死。”
兰一脸泪痕,嗓子也因为长时间哭泣变得沙哑。
我不敢正视兰的眼睛,低头回答道。
“接受现实吧,岚他已经死了。”
兰的声音变得充满绝望,她极力的挤出一句话。
“不,我要去找岚哥。”
委托了城里卫队去村庄后,魔兽并没有被发现。就算如此现在兰一个人晚上出去,也是十分危险。但我并不敢追上去,我真的有继续呆在她身边的资格吗?
我只能在酒楼继续喝着酒,希望借此能够暂时忘却这些绝望。渐渐的意识有些朦胧,我趴在桌上睡着了。
被身边的吵杂声所吵醒,再次醒来已经白天了。身边正有个十七八岁的少年,也不想是店里的伙计。
“新来的伙计?”
我出声询问。
“才不是,和你一样是这里的客人而已。被刚刚的侍女姐姐要求照看你一下而已。”
少年不耐烦的回答。
“是吗,原来我现在也沦落到需要别人照看的地步了。”
我无奈的开着玩笑。
“知道的话就别喝那么多,给别人添麻烦啊。”
感觉他的不满越来越严重了。
“没办法啊,人生就是存在着如此多的变数。本来是要迎来的是欢乐结局,结果最后发现等着你的只有绝望,是个人都会闷闷不乐吧。”
我苦笑的看着他,他听到我的回答后,露出了不屑的笑容。
“绝望?再绝望能有我绝望?”他的眼神充满了悲伤,让我想起了昨晚离去前的兰,也是这种眼神,明明知道肯定是岚已经死了,但就是不愿接受岚死去的事实,但是她的眼神中却充满了绝望。
我不由得把这位少年和兰重合在了一起。
“是吗?看来你也是有故事的人啊。”
我笑着摸了摸我的头,他立马用手拨开了我的手。
“别套近乎,我们不熟。”
“抱歉抱歉,我也有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弟弟,看着你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了他。本来马上就要相见了,他却突然死了。明明还有好多话想对他说,现在却没有机会了。”
看着他不禁让我想起了分别多年的岚,他也是这么个十七八岁的少年,正值青春年少的时期,却突然死亡。
“要是不介意的话,陪我喝上几杯如何?”
我向另一个酒杯里倒上了酒。
感觉他的眼神缓和了下来,语气也没有那么呛人了,我尝试着留他喝一杯。
“但我还有点急事,有人还在等我。”
他起身想走,我赶快出言挽留。
“那就陪我喝完这杯吧,这点时间总归是有的吧。”
他有点为难的看着我,但最终还是继续坐了下来。
我们举起酒杯一饮而尽,喝着喝着,想起了小时候在皇后那边玩的种种事情。而现在物是人非,我对他们兄妹俩充满了愧疚。
眼睛有些湿润,扭头看到旁边的少年也默默流着泪。我下意识的摸着他的头,像以前兰闹别扭的时候安慰她那样摸着他的头,他也没有反抗,我们双方保持着沉默,这种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感觉绝望感稍微减弱了一些。
“那么我就不陪到你妹妹来的时候了,我先走了。那个侍女姐姐拜托我照顾你,你别惹事啊。”
那个少年最终还是走了,我挤出笑容目送他离开后,又默默的喝着酒。
夜已经深了,酒楼只剩我一个人。酒店老板起初想赶我走,当我扔给他一袋金币,他兴奋的也没在继续说什么了。
这时伴随着不稳的脚步声,兰出现在我的身旁,摇摇欲坠感觉已经连站都站不稳了。
我赶忙起身,扶着她坐下,看着她憔悴的神情,内心心疼不已。
她坐了下来,拿起了桌上变得冰凉的包子,咬了一口。
“好难吃啊,真的好难吃啊。”
她满脸泫然欲泣的表情,一边咬着包子一边哭出声来。
我只能默默的抱着她,什么话也说不出来。
她继续一口一口的吃着,每吃一口就发出一阵哭泣声。
“岚不在了,光,我到底该怎么办。在这没有岚的世界里,我该怎么活下去。”
她发出噎呜声,在我怀里无力的哭泣。
“虽然岚不在了,但我会代替岚守护你的。我发誓,岚死亡的真相我一定会查出来的,我不会让岚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。”
我极力的想要安慰她,但是丝毫不能减弱她的悲伤。
最后哭不出声的兰默默的上楼,不论我怎么敲门都不会开门,只有到饭点的时候会下来拿点包子,吃完后继续回到房间。不久后我联系了皇宫送兰和少年回宫了,然而我还要回东部一趟。
后来听兰的贴身宫女所说,兰在宫里连话也不跟别人说,就默默吃着包子,说是对岚的一种赎罪。兰认为岚一直过着贫苦的生活,而自己却连嫌弃这嫌弃那,所以上天惩罚了她这个不知足的少女,夺走了岚的生命。
听到这里,内心的愧疚有多了几分,明明是自己怕麻烦,不在雨天赶路,才导致了岚的逝去。上天要是惩罚的话,惩罚我就好了,为什么要让那对兄妹天人两隔,岚死了,而兰还在备受煎熬。
要是死的是自己该多好,我心里止不住的这样想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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